廖 小如的部落格

戀愛中的人，尤其是女人，都喜歡問對方這個問題：「你愛我哪一點？」

我實在覺得這問題，太、自、慰、了，因為，不管答案是什麼，妳都會嗨阿！因為妳漂亮？因為妳個性好？因為妳懂他？無論是哪個回答，都是在誇妳捧妳不是嗎？總不會有人的答案是「因為妳很爛，所以我愛妳」吧？

就算他說他也不知道愛妳什麼，只是一種感覺，這還是一種誇獎，千千萬萬個女人裡，只有妳讓他有感覺，不就代表妳是獨一無二的——狗屁，「獨一無二」簡直是世界上最大的謊話，既然世界上所有人都是獨一無二的，別的女人也很獨一無二阿，妳又沒有贏，有什麼好高興的？

「妳不懂。」艾蜜莉對我的理論嗤之以鼻。「戀愛神聖的地方，就在於『感覺』啊！這種抵擋不住、無法解釋的『感覺』，就是愛！」

「愛？妳愛他什麼？」我問。

「我也不知道我愛他什麼鬼地方。」艾蜜莉偏著頭。「說帥不是最帥、說有錢不是最有錢、比他溫柔比他貼心比他好一千一萬倍的男人我也認識，可是，我就偏偏沒感覺啊！」

所以選一個相對條件差的，就叫愛？我看是中邪還差不多。每當女人做出損人不利己的蠢事時，最冠冕堂皇的解釋，就是「愛」，可是，愛真的是這樣嗎？

艾蜜莉的男友雷門，我是見過兩次的——一次是後腦杓，一次是遠遠的側影。對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而言，他算是保養的不錯了，頭沒禿肚也沒凸，作為一間外商公司的經理，薪水袋也不薄，只可惜，他有兩個小孩和一個老婆要養。

是，雷門結婚了，艾蜜莉只是個第三者。

「第一次見到妳，我就對妳動心了。」雷門這麼告訴艾蜜莉：「我知道我是個已婚有小孩的人，沒有條件也沒有資格追求妳，可是，妳讓我有重新活過來的感覺。」

艾蜜莉一直將這段話奉為圭臬，雷門的家庭日、雷門的小孩生日、老婆生日、結婚紀念日時，拿出來反覆背誦。

我一直反對艾蜜莉和雷門攪和，不是因為雷門已經有妻小，人活著要是只為了對得起別人，未免太累了。我只是覺得，那根本不是愛而已。

他們那種相見恨晚的「感覺」，說實了，不過在艾蜜莉需要幫助的時候，雷門在那裡；而在雷門需要刺激、需要證明自己還是個男人而不是個老頭的時候，艾蜜莉也在那裡。換句話說，那樣的「感覺」，不過是一種恰好的時機，適合趁虛而入。

當我們說不出為什麼愛的時候，只能託詞說是一種感覺，可是，找不到對方值得愛的地方，感覺也只是錯覺罷了。

張愛玲那句很美很美的話是這麼說的：「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，於千萬年之中，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，沒有早一步，也沒有晚一步，剛巧趕上了，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，唯有輕輕的問一聲：『噢，你也在這裡嗎？』」

現代人沒那麼含蓄，不會輕輕問一句「你也在這裡嗎」就滿足，通常，還是會打炮睡覺。

不過我們只是普通人，每天在公司、學校、巷口的7-11流連，連和朋友聚餐唱歌，去的餐廳都是同樣那幾家。所謂「千萬人之中的緣分」根本只是自欺欺人的說法，因為妳無法也無能認識千萬個人。在妳需要愛、甚至需要性的時候，有得二選一，很抱歉，妳就該偷笑了。